“你……？！”
“第一反应是去转移数据，那你还挺清醒的，可是太迟了，你们不该留出时间让我独自待在实验室，一分钟都不该。你以为电脑的密码对我有用？”
“你这个小偷……可恶……”杨凡咬牙切齿，眼睛里因为愤怒充满了血丝，“没关系，就算你破坏了本地数据，我还有同步在网络云空间的备份。”
说到这里，杨凡稍微冷静了一点：“而且所有的文件资料我还有纸质的原件，就算电脑里的数据都被清除了，只要重新整理就好。”
但邢芸莞尔一笑。
“你还记得我上次帮你远程删除监控录像的事吗？”
听到这话，杨凡瞬间头皮发麻，脑子里面好像发生了爆炸，嗡的一声。
“理解了吧？当时我就找到了你们服务器的地址。”
杨凡哆嗦着一屁股坐到地上，邢芸却站起来，朝他走过去。
“可是，只要我还活着，就算所有的资料都被你删除了，我也能继续生产药剂！”
“就凭这种半成品？”
“唔……”
“没有过去的实验记录，连改进的方向都无从去查吧？更何况这还不是你一个人的研究成果，独自一人，连重新获取数据的能力都没有吧。”
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那么多？！”
邢芸不顾杨凡口齿不清的喊叫，蹲在他的面前。
“二十年前永生计划的信徒们主动接受药物注射，这事是真的吧？”
“是……”
“但接受注射的人不止有信徒们对不对？还有药厂的员工、路边的拾荒者等众多或被逼迫或被哄骗而接受的注射的人对不对？”
“……！？”
“你不会知道被迫接受注射的药厂员工中间，有一对邢家的夫妻。而我，是他们的女儿。”
杨凡几乎瘫软在地上，他想努力用手撑住地面，却使不上力，恐惧使他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。当邢芸朝他伸出手时，他相信自己就要被杀死了。
可邢芸只是从他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和被没收的手机而已。
像丢垃圾一样把杨凡落在身后，邢芸转身走出门外。她走上五楼，来到监禁铭铭的牢槛门前。
“芸姐，还没到预定探望时间呢，你怎么就能来了？”铭铭听到动静就小跑到窗户前，一看到邢芸便喜上眉梢。
“没事了，我现在就放你出来，我们回家。”
“真的吗？太好了！”
隔着窗户，铭铭伸着头满怀期待地看着邢芸一把把试钥匙，但每把都试遍了，却没有一把能把门打开。
“铭铭，杨医生给你送饭送水时，有没有进去过？”
“没有，都是从窗户递给我的。”铭铭指着栏杆，“从栏杆中间塞进来，这里的间隙刚好可以通过餐盘。”
邢芸心下一沉，她拔着门缝仔细朝里面看。不看不知道，一看吓一跳，原来门上的锁只是装模作样，实际上，门是被焊死的。
“变态！”邢芸忍不住咒骂道，“看来得明早请人来把这面墙砸开才行了，那个变态医生恐怕根本没想过放你出来。”
“没事的芸姐，这么多天我都忍下来了。”
“也是，只要等到明天就没事了。”
邢芸心疼地拉住铭铭的手。这是他们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有机会碰触对方。
“明天一早，等工人上班，我就去请……”
轰——轰——轰——
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楼下传来，整栋楼都随之震动，同时电路遭到破坏，所有的灯光熄灭。
邢芸一时间愣住了，她闻到烟味，又看到楼梯口方向红色的火光，不久以后，浓烟顺着楼道蔓延到五楼。虽然不知道缘由，但邢芸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。
“芸姐，你先走吧。”
“说胡话！”
“学校教过消防知识，这里是顶楼，而且没有窗户，楼下着火了的话，烟会……”
“我知道！但是要走一起走！我有办法……咳咳……”
邢芸让铭铭拿两条毛巾浸湿，各自捂住口鼻。她又上上下下地把门整个研究一遍，确定这扇门没有可能打开。窗户是普通的两扇式玻璃窗，但关键在于外面的栏杆。铁栏杆的间隙较宽，虽然通过餐盘绰绰有余，但人不可能通过，即便是小孩子也不行。
.
“原来杨医生被主人放弃了啊。”
遍体鳞伤的E倚在车边，看着建筑物里冒出滚滚浓烟，有些感慨却毫不意外。他手肘和膝盖的一部分金属结构已经暴露出来，虽然没有痛觉却也无法行动，只能转动脖子遥望楼顶。
“邢芸还在上面。”E提醒乔。
“四楼着火了，热量太强，我看不到五楼的情况。”
“我也看不见啊，正牌的都看不见何况是我，但是我也没见她下楼来。”
“铭铭也在里面吗？”
“小男孩就被关在顶楼。”
“空巷，看住他！”乔朝空巷大喊一声便准备和罗伯特一起朝楼里冲，不料又一声爆炸响起，震得乔耳朵发懵。于是他们不敢贸然冲进去了。
“少爷，再这样下去楼撑不住的！要不了多久它就会倒塌！”
“芸姐……有办法脱身的吧？她可是飞檐走壁、神出鬼没的女飞贼哎？”
“但是囚禁小男孩的房间没有门。”E告诉乔，那个牢房的门被杨医生焊死了，只有找施工队打破墙壁才能救小男孩出来。
乔一下子慌了。他知道邢芸不可能丢下铭铭自己逃，当然，换做是他，也不可能丢下铭铭不管。邢芸一定会努力救铭铭出来，可她只是小偷，不是变形金刚，不可能徒手破墙，再耽误下去，就算火势蔓延不到顶层，浓烟也够呛，最要命的是，爆炸使楼房随时都可能倒塌。
“不行！这样下去谁都逃不出来！”
“别急，少爷，我有办法。”
罗伯特在乔耳边快速而准确地说了他的计划，但乔却极力反对。
“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。”
罗伯特没再解释，他用严厉的眼神注视着一脸不情愿的少爷。
乔很怕这个眼神，于是他妥协了。
“我知道……你教过我的，如果没有更好的备选方案，就不该任性。”他强忍眼泪，努力表现出一副懂事的样子。
罗伯特戴上蓝牙耳机，毫不犹豫地冲进楼里。乔随即绕到楼房的另一面，聚精会神瞪大双眼，竭力从火光中定位邢芸的位置。
“空巷！来帮我一把。”
听到呼唤，空巷看了一眼身边的E，叮嘱他不许乱跑，就赶紧朝乔那里跑去。
.
罗伯特俯身在楼道穿行，水泥建筑并没让火势有机会蔓延，但人为布置的炸药位置很讲究，楼房坍塌只是时间问题。
在四楼的一个空旷大房间里，罗伯特看见了杨凡破碎的尸体。这里是爆炸最先发生的位置，整个房间化为废墟，焦黑的不明物质和玻璃碎屑飞溅得到处都是。罗伯特简要报告了这些情况，未做停留，径直朝五楼上冲。
一到五楼，他立刻看见邢芸死死撑着窗户外的栏杆，似乎想竭力将其撑开，但栏杆纹丝不动。
“邢芸小姐，情况如何？”虽然情况一目了然，但出于严谨，罗伯特暂且一问。
“我打不开这里！”邢芸几乎用尽了全力，她满头满脸都是汗水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，眼神飘移不定，连站都站不稳了，但她没有松开手。房间里的小男孩也同样掰着栏杆，他泣不成声，不是因为害怕，而是为这个虽没有血缘关系却是至亲的姐姐担心。
“我试过所有办法了，都不行，这个房间最……有可能攻破的就是这个栏杆……可我们力气太小了，折不断。”邢芸上气不接下气地向罗伯特解释情况，手上的动作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打算，她已近乎失去理智。
“快！！”耳机里传来乔的催促，看来楼房的状况已经非常危险了。罗伯特来不及解释，他拽着邢芸的胳膊把她拉到一边，又命令房间里的铭铭躲到后面，自己对准牢房的墙壁嘭嘭就是两枪。邢芸没见过罗伯特的驱动法器，她一时间没明白发生了什么，只知道坚不可摧的房间墙上被开了个大洞。
“邢芸小姐！请带着小朋友冲出去，朝着墙的那边！”
神志恍惚的邢芸只是勉强领悟了罗伯特的意思，但她毫不犹豫照做，冲过去拽住铭铭的手，与此同时，罗伯特对着房间另一边的墙壁又是几枪，墙上瞬间被打开一个“出口”。
乔看到浓烟滚滚地从墙口冒出来，知道那是罗伯特打开的路，他站在下方朝上面呼唤邢芸。邢芸现实探出头来看了一下，发现乔在下面，立刻抱着铭铭跳出来。乔展开屏障，让每一层屏障以相等的距离层层分开，这样邢芸二人在下落的过程中每突破一层屏障，速度都会递减。
这时，楼房的中段“迸射”出浓浓的粉尘，仿佛被拦腰斩断，楼房从中间倾斜倒下。空巷飞扑过来，伸右手把半空中的邢芸和铭铭一把拽过来，左手把乔拎起来夹在腋下，以高于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快撤离。楼房在他们身后轰然倒地，撞击声撕裂空气，大地随之震颤，烟尘漫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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